儿时的记忆 吹糖人 逐渐消失的传统技艺

在我的成长里,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物,它们有的像一叶叶小舟,随着时间的河流远游,有的则像沙滩深埋的贝壳,我一颗颗把它拾起,重温儿时的乐趣与温馨。

吹糖人,是我儿时赶庙会常见的民间传统艺术,至今记忆犹新。

赶庙会在我们老家一般叫赶会。小时侯,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比较匮乏,庙会这一种集物质交流、文化传播的民间群众活动就比较受欢迎。赶会一般以看戏为主,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。看戏我们这些小孩不喜欢,感觉太慢,一个戏人在台上咿呀咿呀唱半天,不知所云。我们感兴趣的那些卖服装、卖鞋子、卖瓜子、卖糖葫芦、还有那吹糖人……

记忆中,吹糖人的那位老人个小,面黑,灰白的头发,如刀刻的皱纹爬满了脸,只有那依然有神的眼睛才让人可以分辨出眼眶和眉毛。他常挑着一副担子,这副担子有些特别,前挑是一只木柜,上面竖着的木架,有两条水平的横挡,包裹一层厚实的稻草,插满一只只用蚀糖精心吹制的糖人,个个生动活泼,形象逼真,如有阳光照射,更显晶莹剔透,使人大饱眼福,叹为观止。

我们这帮小孩最喜欢看他制作糖人。只见他拿出一小块糖稀 ,用又粗又大的一双手,熟练地摆弄着糖人儿,你别看他的手大,却非常的灵活。他用食指蘸上少量淀粉压一个深坑,收紧外口,快速拉出,到一定的细度时,他猛地折断糖棒,此时,糖棒犹如一根细管,他又立即用嘴巴鼓气,给糖稀造型。

不一会儿,他的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只大公鸡。大公鸡的嘴尖尖的,像老鹰的嘴一样尖锐;它的眼睛圆圆的,又黑又亮像黑珍珠;它的头上有火红火红的鸡冠,看上去仿佛像给它一顶红色的帽子;它的尾巴高高地翘着,像五彩散金的彩虹。再看那吹糖人的老人,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竹签穿个大公鸡的身子,把竹签插在了旁边用稻草围起来的秆子上。再看那秆子,插满了他的作品,有兔子、有马、有猪,有宝剑、武士、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儿。

他每次吹完一个糖人时,都会默默地坐在那里,端详着那些栩栩如生的作品,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。老人的笑容和热情,使这个不起眼的小摊子变得甜蜜可爱起来,令人感到温暖。

小孩子揪着大人的衣角,前拥后挤,吵吵嚷嚷,围着老人,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做好或正在做的糖人,想要一个带回家玩。有的孩子回家偷偷拿牙膏皮来换;有的父母立马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,花两元为孩子买一个;有的父母实在掏不出两元钱,家里也没有牙膏皮,任凭孩子怎样哭闹也不买。

我就是其中那个哭闹的孩子。我相中了那个已吹好的孙悟空,它的眼睛炯炯有神,手指也看得清清楚楚。可能那天母亲走得急,兜中忘了装钱,也可能是母亲确实拿不出两元钱。或许她认为买这些东西是浪费钱,死活不给买。当我发现哭闹也不能为我换来孙悟空,只好抹干眼泪,紧盯着孙悟空,横看竖看,总看不够,怎么也不肯轻易离去。

买糖人的孩子越来越多,老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,他看见我一直没走,就示意我帮他的忙,之后,他会送我一个糖人。我一听,喜不自禁。立马忙起来,做起事来像一个小大人。

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叫新枝的女孩由父亲领着来买糖人,她相中了一个奔驰的马,看着又觉得憨憨的猪猪好,又去换猪猪,把猪猪拿到手里,又觉得顽皮的猴子好,挑花了眼,最后由父亲决定,买走了孙悟空,我耐心地帮她换来换去。看着心爱的孙悟空被买走,心中不免阵阵失落。

老人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,他说:“丫头,别急,一会儿爷爷再帮你吹个孙悟空。”我一听,喜出望外,在心里偷偷乐着。

只见老爷爷熟练地抓起一块糖泥,一会儿就把孙悟空的造型摆好了。接着,他先把管子插到头部的地方,然后憋足了劲儿,一吹,孙悟空的头涨起来了。我看得如痴如醉,惹得母亲到处找我。老爷爷看我兴致很高,干脆一口气把孙悟空吹了成型。一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展现在眼前。最后,老爷爷把他的背篓拿到身边,打开拿出里面五颜六色的糖人儿专用色彩,娴熟地上色。头上的帽子是黄色的,眼睛黑色,猴毛棕色,脸用的皮肤色,一件土黄色的僧衣,简直活的孙悟空……

夜深了,戏散了,老爷爷要走了,他挑起沉重的木柜,木柜便随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。他的背更弯了,我站在月光下,看着他的背影,渐渐消失在村头……

老爷爷送我的孙悟空,我高高兴兴地玩了几天。后来在一个夜里,实在没忍住,偷偷把它吃了。我一点一点地舔着,硬硬的,那叫一个甜啊,好吃。现在,人们买它不是为了吃,而是单纯为了欣赏。

吹糖人,是一种传统的民间工艺,据说宋代时都有,时称“戏剧糖果。”吹糖人所用的原料主要是艺人自己熬制的饴糖(也称转化糖),糖体为咖啡色。熬制饴糖的主要原料是淀粉。艺师们都有自己独到的配方和熬制方法,整个过程全凭经验来判断,所以操作经验显得十分珍贵。

吹糖人的关键技术在吹和捏的功夫上。制糖人先将一小块饴糖放在手心压扁,然后握起拳头,用另一只手的手指从手心穿过,把糖块堆成管状,再把管的最上端咬掉后就可以吹了。制糖人鼓起腮帮子,不一会儿就吹成薄皮中空的扁圆球状,再用灵巧多变的手法,捏出造型各异的花鸟鱼虫,人物百态等,有的还涂上花花绿绿的颜色。

从解放初期,一直到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,在上海的大街小巷,特别是弄堂里,总能听到有人敲着一面小镗锣,肩上扛着一副挑子,晃晃悠悠地走街串巷。那一面小锣,发出“嘡、嘡、嘡”的悦耳声,一下子就把成群的小孩吸引过来,聚集到身边。

据说吹糖人的祖师是刘伯温。相传朱元璋为了自己的皇位能一代代传下去,就造“功臣阁”火烧功巨,真是“狡兔死,良犬烹”。刘伯温侥幸逃脱,被一个挑糖儿担子的老人救下,两人调换服装,从此刘伯温隐姓埋名,天天挑糖人担换破烂。

刘伯温的手艺好,会把糖捏成各种东西,有小鸡小狗什么的,很是可爱,小孩子争先购买。一路上有许多穷人向刘伯温学吹糖人,刘伯温总是不厌其烦,手把手地耐心帮教,从此,这门手艺就一传十,十传百,并代代相传,长盛不衰。所以挑唐人担的就把刘伯温当成这个行业的祖师爷。

吹糖人是我国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,显示了劳动人民极高的艺术创意和光辉灿烂的文化,是我国一项珍贵的文化遗产,具有极高的观赏和学习价值。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发展,这门手艺传承好像越来越少,在农村,已看不见吹糖人的踪影,儿时的吹糖人已渐行渐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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